第七百七十九章 运气(3/4)
的血水沿地砖缝隙一直流到衙门外。左懋第没有在官仓衙门看见运筹帷幄的老将军,只看到一个跟家丁下棋对弈,拍桌案放声大笑的赤膊老兵。
“后生晚辈左懋第,见过侯帅。”
侯世禄的左臂带有旧伤疤,右臂绑渗血的白布扎,起初知道元帅军使者进巷,只是睥睨便捻着棋子继续下棋。
直到听见左懋第报名,侯世禄这才放下棋子正色问道:“噢?可是那小选锋与皇上都举了卓异的韩城左县尊?”
“正是晚辈。”
侯世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,抬手推了棋盘,招呼家丁给搬来椅子,道:“请坐,老夫运气不错,在这穷途末路,还能见到左县尊这样的贤才,我听过你的事,保了韩城一县数年平安,在这年景,尤其不易。”
运气不错?
左懋第听见侯世禄这话,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,他记得就在刚才,刘承宗还说侯世禄是一辈子走背字的倒霉蛋。
不过他倒也没忘了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,眼看元帅府给他派的护兵就在身后,便抬手取来刘承宗的信。
但他并未呈给侯世禄,而是在茶案上用手压着,道:“侯帅,这是元帅府的书信,大元帅刘承宗就在外面,晚辈的来意,想必侯帅也清楚,仗到这时,不必再打下去了。”
“大明的兵将,在陕西还有韩城这样一个去处。”
侯世禄只是怔怔看着左懋第,又垂眼看向其手掌压着的信,微微后仰。
沉吟片刻,哑然失笑的侯世禄摇摇头:“我老了,不明白韩城是如何在战争中踌躇两端而不受侵害,但十余万生民得以保全,总归好事。”
“我虽年纪痴长,然一介武夫,懂的实在不多,任职总兵十七年来五起五落,人活的就是个运气。”
再度听侯世禄提到运气,左懋第不禁道:“大元帅说,侯帅的运气一直不好。”
“那小选锋这么说?他也一介武夫懂个屁,没有谁比我运气更好。”
侯世禄笑笑,不服气道:“我父讳名臣,榆林卫的世袭指挥,我少年时就上阵杀虏,二十九岁当了凉州副将。”
左懋第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。
侯世禄心里早有死志,否则不至于在这跟自己讲墓志生平。
但话既然已经说起来,左懋第只好点头道:“二十九岁,侯帅确实风华正茂。”
“这就正茂了?”侯世禄颇为自得的笑了笑,神情稍有严肃,道:“那年萨尔浒大败,前线没了将领,我只做了四个月副将,就升任总兵,提凉州军奔赴辽东。”
“辽阳一场大败,重伤落马侥幸未死,叫家丁救回,事后朝廷议功过,仅有我和川将周世禄有功无罪。”
侯世禄讲着自己在辽东战场死里逃生的经历,突然话锋一转:“老夫听说,那小选锋带兵在辽东搏战一场,还取了大胜,是真是假?”
这个话题,不仅侯世禄很在意,就连其身后三五成群直接坐在地上的家丁老兵也很在意,人们目光炯炯地看着左懋第。
左懋第也不知道这些明军老兵期待听到什么答案,便只是点头照实说道:“是真的,他们打进了辽东边墙,大掠辽沈一带。”
“礼衙的张献忠烧了辽阳城,刘承宗把后金国劫掠一空,几万军兵战马屁股挂的鞍囊都塞了金条银条,黄台吉想拦他,追到边外也没拦住,反被其借风沙迂回兜击,阵斩虏头无算,老奴长孙与东江叛将孔有德都被俘虏招降。”
侯世禄听着左懋第的叙述,嘴一直微微张着,忘了闭上。
直到左懋第说完,堂中都静悄悄地落针可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