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开国县男,山河气劲(2/4)
向来敬重豪杰之士,当下令人摆下丰盛宴席,款待众人,还让自己的一个儿子与两个女儿作陪。老狗见孟珙五十上下,生的威风凛凛,不怒自威,心中不由敬佩。
江湖上人人敬仰郭大侠,而在这朝廷之中,众人所敬重的,只有孟珙这等能征善战、堪称大宋柱石之人。
老狗恭敬地呈上襄阳来信,孟珙接过一看,不禁赞道:“有郭大侠与易大侠这般忠义之士,实乃我大宋之幸!”
话落,却又眉头一皱,对众人说道:
“诸位有所不知,若要调兵北伐,实非易事。须得先将北伐之详细计划,包括所需兵马、粮草器械等,一一仔细写成文书,快马加鞭送往枢密院。枢密院审阅之后,再呈于官家御览。
待官家首肯,枢密院命令下达,方可调兵遣将……此外,还需检查兵器、整编士兵,做好周全准备。这一番周折,若诸事顺遂,个把月或许能成;但要是稍有阻碍,拖延上半年乃至一年,亦不足为奇!如今鄂州战端已开,朝廷必不会让襄樊之兵深入河南……”
大宋重文抑武,这是人所共知之事。
眼前这位身为京湖制置使的孟帅,虽战功赫赫,保大宋半壁江山不失,但朝廷仍忌惮他势力过大,不敢全然信任,在粮草等诸多方面多有掣肘。
众人都是江湖中人,听孟珙耐心解释朝中诸多规矩,无不扼腕叹息。
宴至半途,下人匆匆来报,言道有蒙古使者求见。众人皆是大惊。
孟珙亲自前往前厅迎接,但见来者年近中年,头戴大头巾,身着宽袍大袖,一副书生模样。
双方行过见面之礼,孟珙神色凛然,问道:“莫不是忽必烈又想求和了?”
那书生拱手答道:“孟帅误会了,在下并非忽必烈的使者,而是范将军的使者。”
孟珙眉头一皱,疑惑道:“范用吉?”
那书生应道:“正是!”
说罢,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,恭恭敬敬地递上。
孟珙接过书信,展开细读,只见信中写道:“
大宋京湖制置使孟元帅麾下:
罪将范用吉顿首再拜,泣血陈情于孟公帐前。
昔年金祚倾颓,某以女真残躯渡淮归宋,易姓名、弃旧族,非图苟全性命,实慕华夏衣冠,欲效忠义于赵家社稷。
然初投襄樊之日,赵范公斥某‘胡虏诈伪’,纵更名改姓亦遭轻贱。
彼时北望故国烟尘,南顾宋廷冷眼,唯抚刀自问:此身既非金臣,亦非宋将,天下之大,竟无寸土可容肝胆耶?然犹念岳武穆“尽忠报国”之训,忍辱负重,效命均州,数载枕戈待旦,未尝负守土之责。
至端平元年,朝廷锐意北复三京,某率孤军随王师入洛。然史嵩之坐镇荆襄,粮秣屡屡迟滞,将士空腹持戈,血战于汴梁残垣。某三遣快马告急,竟得‘虏将安知饥寒’之讥。
是夜雨雪交加,士卒相拥取暖,某抚其背而泪落甲胄——若执意死守,三千忠骨尽成饿殍;若弃刃投敌,百年骂名自当背负。某终开均州城门迎蒙古铁骑,非畏死也,实不忍麾下儿郎尽丧于庙堂党争!
然十年辗转北庭,每见黄龙旗卷,辄忆鄂州城楼烽火;每闻南曲,必向江南稽首长叹。
今鄂州城下,孟公亲率忠顺军列阵如岳,士卒呼喝‘还我河山’之声,震天动地,某觉肝胆俱裂——此非岳家军遗风乎?此非某半生所求之真忠烈乎!
今冒死密呈此笺,非乞活命,惟求赎罪:某三易其主,然金宋蒙三方皆视某如草芥,独孟公以“忠信”治军、以“仁义”抚民,此诚某甘效死力之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