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4章荣期(二)(1/2)
昭宪宫的偏厅里,熏笼燃着淡淡的檀香。路淑媛斜倚在软榻上,手里捻着串菩提子,轻声道:“听说你阿父这几日动了肝火,为着个女刺客,建康搜了十天天都没头绪。”刘休龙坐在对面的锦凳上,把玩着腰间玉带:“前两日在御街还撞见卜天与兄弟,他们正带着士兵巡查,儿子瞧着神色倒还好,许是快有眉目了。”
王鹦鹉和罗浅浅垂手立在廊下,手里捧着刚沏好的热茶。
“卜家兄弟办事向来稳妥,有他们盯着,想必不难。”路淑媛淡淡应着,指尖的菩提子转得慢了些,“只是你阿父近来心思重,宫里的事,你少掺和,安安稳稳待在昭宪宫最妥当。”
刘休龙“嗯”了一声,端起茶盏抿了口,目光无意间扫过廊下。罗浅浅慌忙把头埋得更低,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眉眼,生怕那探究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多停留片刻。
王鹦鹉在一旁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,示意该进殿奉茶了。罗浅浅定了定神,跟着她迈过门槛,靴底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。
“殿下,娘娘,用茶。”她把茶盏放在矮几上时,指尖还在微颤,瓷碗与桌面相触发出极轻的一声响。
“下去吧。”路淑媛挥了挥手,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。
罗浅浅如蒙大赦,躬身退到廊下,后背几乎要贴在冰冷的朱漆柱子上。方才厅里的对话像细小的冰碴,落进她心里——路淑媛话里的深意,刘休龙未说尽的神色,都藏着她看不懂的机锋。
待二人退到廊下僻静处,王鹦鹉才压低声音问:“你方才又怎么了?手都在抖,茶水差点泼出来。”
罗浅浅捏着冰凉的袖口,勉强笑了笑:“许是方才站得久了,腿有些麻。”她不敢说实话,甚至不想见到武陵王,她只想老老实实现在伺候路淑媛。
王鹦鹉却还是不放心,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,眉头微蹙:“也没发烧,可你脸色瞧着不大好。方才在殿里,我瞧着武陵王看你的眼神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罗浅浅轻轻打断:“你别多想,许是我眼花了。”她垂下眼睫,声音细若蚊蚋。
......
弘训宫
宫道两旁的银杏叶落得正凶,像铺了层碎金,踩上去簌簌作响。刘休景却没心思看这些,他挣开青禾的手往前跑,月白锦袍的下摆扫过满地落叶,带起一阵秋燥的风。
刘休景早上醒来时,偏殿就空了。往日这个时辰,沈婕妤总会端着温好的杏仁酪坐在窗边,看他描红。可今日只有冷掉的茶盏,和铜镜里自己孤零零的影子。宫女们低头抹泪的样子,像根细针,扎得他心里发慌。
一阵秋风吹过,卷起满地落叶,露出角落里那棵光秃秃的石榴树。刘休景突然想起去年此时,母妃摘了最大的石榴给他,红宝石似的籽儿剥了满满一碗,她说:“荣期多吃些,将来也能像这石榴一样,福气满满。”
“青禾,”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,带着孩童特有的讨好,拉着她的袖子轻轻晃,“你告诉我实话,阿母是不是生我气了?”
青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顺着脸颊往下掉。她蹲下来,看着小皇子冻得发红的鼻尖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殿下,婕妤娘娘……娘娘只是出趟远门。”
“远门?”刘休景皱起眉,小手猛地攥紧,“那她为什么不跟我说?她每次去回来都会给我带蜜饯的!”
他想起昨夜的动静。风雨声里夹着瓷器碎裂的脆响,还有母妃压抑的哭声。他当时吓得蒙在被子里,只敢偷偷扒着门缝看,看见几个陌生内侍站在廊下,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我要去找阿父!”刘休景突然挣开她,拔腿就往养心殿的方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