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 黎明前夕（6）(5/5)

在平台上。

    轰——！！！！

    以迪特瑞尔为中心，一股无法形容的、混沌的灰白色光芒轰然爆发，它瞬间吞没了迪特瑞尔的身体，吞没了贯穿他心脏的怜悯剑，吞没了整个悬空的平台。

    光芒如同决堤的星河，朝着四面八方奔涌。

    所过之处，被伊萨尔锁链束缚的黑洞，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，无声无息地湮灭。破碎的空间被强行弥合，露出如同初生婴儿肌肤般的空间壁障。

    那笼罩在所有生灵头顶无形的名为“世界意志”的枷锁，在这混沌光芒扫过的瞬间，如同阳光下的残雪，无声无息地彻底消融、瓦解。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    光芒扫过云海城，扫过无垠海，扫过瓦莱的每一寸土地，每一个角落。所有因黑洞留下的空洞都在光芒中如同时间倒流般飞速修复、焕然一新。

    “迪特瑞尔……”相言手忙脚乱的捂住迪特瑞尔心口处的伤，却怎么也止不住血，“妈的……妈的……你恨这个世界就让它毁灭好了，管他们干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我恨这个世界。”迪特瑞尔深吸了一口气，目光直直的穿透远方，“我好恨……”

    可，毁灭之神注定的命运便是毁灭。要么拉着世界陪葬，要么化作重塑世界的光。

    【冠以毁灭之名者，必将堕入深渊。】

    光，渐渐散去。

    通天阶梯消失了。

    悬空平台消失了。

    炽白的光茧也消失了。

    天空澄澈得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，阳光温暖而毫无保留地洒落下来，带着劫后余生的清新气息。微风拂过，带着草木的芬芳。

    世界，安静了。

    没有欢呼，没有哭泣。所有人都消失了，只剩下那片空荡荡的蓝天与苍穹。

    结束了。

    以一种谁也无法欢呼的方式。

    相言依旧维持着环抱的姿势，跪在平台消失的位置。他脚下的台阶早已不见，他悬浮在半空中，脚下是焕然一新的云海城主城，他摊开沾满迪特瑞尔血污和尘土的手。

    掌心，空空如也，迪特瑞尔什么都没留下，就连消散的光斑也不曾拥有。

    那枚来自天军先遣队士兵的、冰冷的断裂齿轮，不知何时，已经消失了。

    一同消失的，还有那个别扭的孩子，那个强大的毁灭之神，那个在最后时刻……终于学会了一点“爱”的存在。

    阳光温暖地洒在他身上，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

    风，轻柔地吹过，拂动他额前的头发。

    相言低着头，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。

    一滴滚烫的液体，重重地砸在掌心尚未干涸的血迹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、混杂着血与泪的痕迹。

    然后是第二滴，第三滴……

    他缓缓地收拢了手指。

    握住的，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，和深入骨髓的失去。

    他……又一次体会到失去的味道。